2007年2月28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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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监狱里的过年故事
本报记者 陈卓 通讯员 张建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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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过年,对普通人来说是触手可及的欢娱时光;过年,对她们来说却是需努力到达的幸福彼岸。作为母亲、妻子和女儿,她们特别需要亲情也本该给人温暖……

  今年春节,浙江省女子监狱除了为服刑人员准备丰富的大餐外,共有129名服刑人员和家属一起参加了慈善年夜饭,17名表现较好、符合条件的服刑女犯走出监狱回家探亲。而在即将来临的元宵节,监狱将为部分女犯准备“鹊桥相会”……

  20个鸡蛋的等待
  莉莉,这位在监狱中被誉为“妙笔丹青绘新生”的年轻女犯,因为改造表现出色,今年有机会在春节期间离监探亲——也就是说,她能享受回家过年的待遇。
  “警官为我高兴,整个寝室的人都羡慕我,还帮我想这想那的。”莉莉知道,这个荣誉来之不易。
  当然,家里人的高兴更是藏不住的。
  早在好几天前,得知莉莉有可能回家过年,全家人买新衣、备年货就忙开了。妈妈还通过亲情电话问了,“你想吃什么?”
  “鸡蛋吧。”莉莉想了想。
  2月16日是小年夜,莉莉离监的日子,爸爸妈妈男友都到门口来接她。虽然妈妈眼睛有点红,但还是忍住了,一家人笑着说开了。换上妈妈递来的新大红棉袄,莉莉心情大好,顿时喜气洋洋。
  在杭州绕了绕,四人就上了回家的车。
  让莉莉没想到的是,迎接她的,除了家里那5年多没有闻到过的熟悉的气息,还有20个大大的熟鸡蛋——妈妈太想为莉莉准备什么,不知如何下手,就从鸡蛋做起了。
  莉莉也没辜负母亲的爱心,一下子居然吃下了10个鸡蛋,直到再也吃不下……
  除夕那天,响亮的鞭炮声中,满满的饭菜桌旁,莉莉笑呵呵地收下了爸爸妈妈和外婆给的红包。之前的5个春节,她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这些亲人。
  “那几天,除了大家没完没了的聊天,我老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味。总觉得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。”莉莉的房间,父母一直保存当初的样子,连墙上的海报都没换过。
  莉莉静静地在房间里翻看日记、照片的时候,爸爸妈妈则忙着做好吃的。“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。”
  莉莉原来是令人羡慕的银行职员,后因盗窃被判入狱。莉莉很想给自己换个模样,买了各种花色的帽子来配衣服。
  “戴上帽子,穿上新衣,走在街上,没有人认得我了。”莉莉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满意。戴着新眼镜的莉莉回到监狱寝室,就被围着问这问那,她也很乐意和大家分享特殊新年的味道。
  探亲结束那天,妈妈因为要工作,没来送莉莉。临别前莉莉抱着她,让她放心,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。如果好好改造,莉莉今年就能出狱。“家里人都在等我出狱的那一天,我会焕然一新的,这是我们全家新年的愿望。”

  “春晚”主角的舍与得
  今年在省女子监狱的“春晚”上,芳芳是绝对的主角。她不仅有三首女声独唱——《月亮花儿开》、《万水千山总是情》和《今夜无眠》,还表演了三首古筝曲《北京有个金太阳》、《茉莉花》、《浏阳河》。
  这是芳芳进监狱后的第7个春节。之前5个,都是在大墙里度过的;第6个春节是在家里度过的。今年本也可以享受这样的亲情,芳芳却放弃了。
  原来,芳芳原本因为改造出色,今年依然可以在春节那几天离监探亲;但她想了想,还是申请延迟探亲了。
  “这两天艺术队太需要人手了,而我的节目别人又无法替代。能为大家表演节目,这样的春节同样有非常的意义啊。”
  最终选择留在监狱里过春节,芳芳发现今年的春节还真是充实。年初一、初二两天,上午下午各为女子监狱的一个分监区演一场,这样就连续4场。初三艺术队赶到南郊监狱、初四赶到西郊监狱演出,初五到未成年人管教所上、下午又各演一场。
  “我们这里每个分监区都出了自己的节目,其他监狱也交流了自己的节目,他们演得都特别认真特别好。”芳芳自己表演的时候,还观察了其他人的表演,希望通过交流有所提高。
  “如果回家过年,是很开心;在这里过年,是一种用心,用心表演的同时,对自己也有教育作用。”芳芳想起几年前胡警官手把手地教自己学古筝,看看自己的刑期即将结束,马上要收一个弹奏古筝的“徒弟”,更有无限的动力。
  去年芳芳父亲不幸过世,等到春节结束后离监探亲,芳芳会正式地去拜祭父亲。“虽然他没能看到我出狱,但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,新年有新进步!”

  第一张像样的全家福
  除夕前几天,一场别开生面的“爱心浙江·慈善年夜饭”在浙江省女子监狱大礼堂举行。热热闹闹的时候,兰兰悄悄地找到警官,提出了一个小要求。
  一会儿,一位警官拿着大相机就来到了兰兰一家的桌前,咔嚓声中,为三个人的幸福一刻定了格。
  原来,兰兰是去请警官帮忙,希望能给一家照一张全家福。“当时妈妈还问去干什么去,我没答,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。”
  兰兰说,那是因为,她忽然想起,一家人几乎从没一张象样的全家福。那天,警官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。
  兰兰2年前误入歧途,如今才刚到20岁。她总记得小时候一家人的欢乐,无法忘记父母离婚给她的伤害。从此,再也没有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了。
  去年的春节,她刚入狱,身边没有了亲人,年一下子全变了味,她哭了。今年,当得知能和亲人一起过,她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。
  妈妈来看她,她把消息告诉了妈妈,让妈妈转告爸爸。虽然嘴上说对爸爸无所谓,但在年夜饭的前一天晚上,兰兰还是忐忑地想着,爸爸究竟来得了吗……
  当那天爸爸妈妈一起出现在兰兰面前的时候,兰兰终于忍不住哭了。“进来那么长时间了,我第一次和爸爸妈妈挨得那么紧。”爸爸为兰兰拭去泪水,平时的看似不够关心的误解,在那一刻消融。
  那顿年夜饭,平时见到父母都不愿说话的兰兰一直没停过嘴巴。
  明年的年夜饭,兰兰如果改造表现好,就能回家过了。爸爸妈妈说了,到时让她选择在哪里过,到时候三个人一定在一起过……(文中服刑人员均为化名)